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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馬在他外婆的庭院裡,跟楊梅本來只是見過一面,兩人也沒說過一句話,過後就忘記了。不過,阿馬聽他媽說過,他只有舅舅,沒阿姨。昨晚跟他媽在庭院納涼,隨便問一下,本無特別意思。沒想到他媽講出這麼多自己從來未聽過的事來。他媽去睡後,阿馬才認真想起這個“命不好”個楊梅,倒是覺得她可憐,產生了同情心。同時,認定她的歷史背景好。
話分兩頭。
楊梅雖說也是頭一次見過阿馬一眼,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從那一天起,一個高瘦高瘦、一身皮肉黝黑結實、面目極好看的人影,叫她過目難忘,“阿馬”二字深刻腦內。想著想著,她自己靜靜張開左右兩手拇指和中指,兩個虎口相向虛攏著,說:“他的手臂跟我的大腿差不多!”自己說自己笑。三更鼓敲過好久,楊梅房內的燈還未關,不知她是在看書還是在寫字?
有一天,楊梅去天壽姆家那,看見天壽姆用一雙又長又大的竹筷在一個大缽裡出力攪來攪去,就問:“阿姆,你是在攪什麼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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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白糖漿啊。”天壽姆說。
楊梅又問:“一下弄這麼多糖漿做什麼啊?”
天壽姆說:“做月糕呀。大後天是中秋節,你不記得了?”
“噢噢噢噢,我一時忘記了!”接著,楊梅又問,“還差幾天呢,今天就做糖漿啊?”
“今天?”天壽姆說,“我從廿多天前就做了!你不懂,這些白糖一粒粒跟砂子一樣,得先用涼水浸一個月才散盡,水。。。”
楊梅未聽完又問:“放進鑊裡煮不是一下就溶了麼?”
“你又不懂了,”天壽姆說:“我們潮汕的月糕有白糕、黑糕和灰糕三種。做白糕的糖漿,用火煮的,做出來個糕就黃黃的,不好看,不好吃;我這樣做的白糕,做出來雪白雪白,不單好看,味也清甜。做黑糕的糖漿煮的煲的都無相干,黑糕是黑芝麻炒熟後用石磨碾碎了,摻糯米粉和蔗糖漿就行。”
“那,灰糕怎麼做?”楊梅問。
天壽姆說:“我教你。灰糕又有三種:黑灰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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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白灰。都是黑芝麻粉和糯米粉相拌就行----芝麻粉和糯米粉放多少不同:三對七、四對六也行,五對五。。。”
“五對五就半黑半白。”楊梅領會了做月糕的訣術了。
天壽姆說:“教會你,將來去做人家的兒媳婦,人家才喜歡。”
楊梅笑笑說:“嗯----阿姆亂講。”
天壽姆說:“阿姆沒亂講!你這麼巧,一教就會;又長得漂亮,又識字,會讀會寫;又孝順,有禮貌。斯斯文文。你想做誰的兒媳婦,誰都要!”
“那,就做----”楊梅心裡想說“做你的外孫媳婦”,說不出口。
天壽姆明知故問:“做誰的?”
楊梅說:“做你的兒媳婦。”
天壽姆“哈哈哈”笑後說:“這下是你亂講。我才一個兒子,已經有兒媳婦,怎麼能再娶個兒媳婦?”
楊梅說:“那----就做你的孫媳婦。”
天壽姆笑到腰彎腰直,說:“又亂講又亂講!我的孫還未出生,就先有孫媳婦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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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梅說:“那就不嫁,跟阿姆跟到你老老。”
天壽姆說:“說傻話。你來跟我,那你爸無人照顧,他變做孤獨老人,你變做不孝女,那我得被全村人罵死。我不敢,我不敢。”楊梅無話說了。
天壽姆說:“阿梅啊,過多兩天,我去向人借糕印,你去割兩三葉香蕉葉來後,幫忙我做月糕。”
“好!”楊梅應了。
天壽姆又說:“別忘記啊!”
楊梅說:“阿姆放心!”說完就回她家。
月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