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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壽姆說:“從前,你阿伯父子是討海的,大網小網全部有,都是我和別人走去汕頭市買網線來織網補網的。從我們澄海到汕頭,來回三十公里路,我早上去,吃晚飯前就回到家這裡。雙腳走路走慣了。我倒怕你瘦瘦的,走不了。”
楊梅說:“我今晚開心,一開心腳就有力;遇到不開心的事,腳就軟過年糕。”
“文祠”坐北朝南。祠堂門對面是一副大照壁;東西兩側的圍墻對直各開一大門:出東大門是池仔內,出西大門是鞋街。祠堂門和照壁之間是大廣場。
天壽姆和阿梅從鞋街轉入文祠來。文祠內吊著鯉魚燈、蓮花燈、雙咬鵝燈、劉海戲金蟾燈、白兔燈、雞公燈。。。也有走馬燈和活燈;文祠外大廣場內鼓聲咚咚響,人聲嘰嘰喳喳,笑聲嘻嘻哈哈,原來是左一棚謎,右一棚謎,老的小的競相爭著打謎。
楊梅想去看,天壽姆說:“人太多,有全部是男人,別去。我們去西門內蔡厝祠看後,再去三腳蟾祠看一下,就回去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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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梅對打謎有興趣,不甘心放棄。她望了一下,指著東大門,說:“阿姆啊,那台謎,棚腳人零落,去看一下好麼?”
天壽姆不想逆她,順著阿梅的意,和她走近去看下逗。
這台謎按照難和易分為“天地玄黃”四類。這陣各類存謎無多,都是最最難的。楊梅一眼就看中那枝做工精細文雅的宮燈式走馬燈。她看一下吊在燈下那條謎詩,自知不難,就開口報謎:“天字第一號。”
“咚”
台上謎主鼓聲未歇,謎場的人已被一把清甜的女孩聲打散了睡意,一下全部轉過頭來看楊梅,同時,那些男人自動避開,讓楊梅走近謎台看謎。
楊梅接著報:“作者某某某。”
“咚”
楊梅說:“請教謎主。”
謎主說:“但說無妨。”
楊梅說:“因為謎詩較長,請允許我讀一句,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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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釋一句,既省時間,又易記得。可否?”
謎主說:“可以。”
楊梅說:“多謝!”
謎主說:“免禮。開始。”
楊梅說:“‘普救寺,草離離’。普字離去頭頂兩叢草,是個‘晉’字。”
“咚!”
“‘花園內,袁去或來棲’。園內去掉袁,來個或,是個‘國’字。”
“咚!”
“‘夫人病重,頭抬不起’。夫字無頭,是個‘天’字。”
“咚!”
“‘燒一香,卜神祈’。一字加卜字是個‘下’字。”
“咚!”
“‘天將暮,日西沉’。暮字下的日沉落,剩個‘莫’字。”
“咚!”
“‘張生哥,長別離;雖欲會,無佳期’。張字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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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去長字,剩個‘弓’字;雖字無佳,剩個‘虽’。‘弓’在左,‘虽’在右,合起來是‘強’字。”
“咚!”
“‘疑是白馬將軍至’。是文言虛詞、字形似‘馬’的‘焉’字。”
“咚!”
“合起來,謎底是《孟子。梁惠王。上》一句:‘晉國天下莫強焉’。”
“咚!咚!咚!”
“嘩!”全場齊齊大大聲喊起來,同時鼓掌聲響透全個文祠。
“恭喜高才小姐!請收下獎品宮燈和謎詩。”謎主親自送來獎品。
楊梅接過宮燈後,和阿姆二人笑笑走出西大門,橫過鞋街,去西門內蔡厝祠看“陳古碗”。
路上,天壽姆說:“一大堆人在那裡無人會打,你一打就中了。”
楊梅說:“我一下看了三條謎文,那三條,一條謎詩是‘商輅致病十月亡,雪梅吊孝在廳房,愛玉生下一兒子,商輅後來中狀元’,是打當歸、白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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芍等四味中藥;另一條謎面是‘筆架山倒,長江水涸,凡年亢旱,尺地九無’,打一個字,是尋常的‘尋’字。”
天壽姆說:“那你為什麼不一塊打光?”
楊梅說:“那兩條的獎品全部不比這枝宮燈又精緻又漂亮,我不要。另外,那麼多人瞪大眼全部在看我,不好意思極了,我不想站太久。不可貪心。”
天壽姆說:“阿梅真棒!我才眨下眼,你就看了三條謎,全部記得,全部會打。到底去哪裡學的?”
楊梅說:“看書呀。”
天壽姆問:“也有教人打謎的書啊?”
楊梅說:“有啊!不止一本書,有《影語月刊》、《評註燈虎辯類初稿》、《懷蝶室謎話》、《文虎叢譚》、《文虎合璧》和《湄江春燈錄》,好多本啰。我們澄海的燈謎從三百年前就有了,澄海燈謎在全廣東省最出名。”
天壽姆說:“你說這麼多書名,我沒一個聽懂門路。”
楊梅又說:“阿姆啊,我們在城打謎,比不上饒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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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黃岡,那裡人們打謎才有趣呢。”
天壽姆問:“黃岡怎麼有趣法?”
楊梅說:“黃岡打謎有一枝紅布旗,旗上寫‘狀元及第’四個字,叫作‘狀元標’。打謎開始,‘狀元標’吊在高高的旗杆上。誰人打中最難的謎,謎台就將‘狀元標’獎給他,還派一幫人打鑼打鼓送‘狀元’回府,‘狀元’家點爆竹出來迎接‘狀元’,跟真的上京考試中狀元一樣。”
天壽姆問:“你去過黃岡?”
楊梅搖頭,說“不曾。看書知道的。”
天壽姆說:“我知你吃這麼大還不曾踏出過澄海。難怪人說‘秀才不出門,能知天下事’,我去過汕頭,還去過番邦泰國,知的就不比你多。我們阿梅也差不多做女狀元了。”
楊梅說:“阿姆別笑我,中國從唐朝到清朝,還不曾出過女狀元。”
天壽姆說:“怎麼沒有?孟麗君就是女狀元,做宰相;你也是做女狀元。。。”
楊梅說:“清朝廢除科舉考試到現在四五十年,‘狀元’絕種了。”
澄海是《燈謎藝術之鄉》,2008年澄海燈謎入選為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名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