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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一會,兩人來到泰祖祠堂前。
天壽姆指著右手邊,說:“我們村‘泰祖祠’好多年沒擺燈,我們先去七夫人宮,那裡從前年年擺燈。”
走了四五十步,跨入吳家村村門,是一條又平又白的水泥路,路的右手邊是兩三座兩層樓的大屋,大屋對面是一條大溪,大溪邊上是從西到東一座接一座的大屋,也全部是用水泥建的,這列大屋的後墻全部浸在溪水裡。
天壽姆指著左手邊那幅墻說:“那裡面是個大花園。”
楊梅問:“是誰人的花園?”
天壽姆又指著一座有一個高高、尖尖的塔樓,說:“花園是這個教堂的。這個‘洋樓’是法蘭西人建的‘天主教堂’。”
楊梅問:“何時建的?”
天壽姆說:“我七歲那年建的。”
楊梅屈指一算,說:“阿姆肖龍,今年五十四。今年是民國三十五年,那陣你七歲,那豈不是清朝時期建的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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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壽姆說:“是,光緒廿五年。”
楊梅問:“已經四十七年了,還這麼好。洋鬼建的屋就是比我們的扎實,耐住。”
正說著,就聽見有人在唱歌:
韓江兩岸是名城,街頭巷尾盡歌聲。
元宵佳節人同樂,百瓶花燈唱恁聽。
活燈看完看紗燈,頭瓶董卓鳳儀亭;
貂蟬共他在戲耍,呂布氣得手捶胸。
二瓶秦瓊倒銅旗,三瓶李素射金錢。
四瓶梨花在吮毒,五瓶郭華賣胭脂。
六瓶點將楊延昭,七瓶張飛戰馬超。
八瓶孔明空城計,九瓶李旦探鳳嬌。
十瓶關爺過五關,十一昭君去和番。
。。。
楊梅站定,天壽姆也跟她站定。楊梅的頭側著聽一下後,問:“阿姆啊,其實哪裡有人在唱歌?”
天壽姆說:“其實是有人在開‘機器曲’,不是真人唱的。”
楊梅問:“這首《白屏燈》,機器曲比我們嘴唱的好聽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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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壽姆說:“你聽見她唱‘活燈看完看紗燈’麼?”
楊梅說:“聽見。”
天壽姆:“走吧,去七夫人宮內看活燈和紗燈。”
轉下右手邊,燈火亮亮的七夫人宮就在眼前。踏入宮內,兩邊離地五六尺高的燈棚上,擺著一齣一齣的‘丁’,有泥燈,有紗燈,一瓶燈貼一個戲名。
楊梅邊看邊說給天壽姆聽:“《趙雲救阿斗》,《韓文公凍雪》,《梅良玉思釵》,《崔鶯鶯聽琴》,《三休樊梨花》,《雪梅教商輅》,《掃紗窗》,《秦檜風波亭》,《蘇秦假不第》,《霸王別姬》,《三大祝家莊》,《楊令婆掛帥》,《吳王娶西施》,《海瑞打嚴嵩》,《孟姜女哭倒長城》,《郭子儀拜壽》。。。”
天壽姆邊聽邊“嗯、嗯、嗯”。
她說:“這個就叫作‘十五夜看燈----齣齣不一樣’。這些燈瓶,我全部知道它說的啥事。這個,戲棚上做過。歌冊內唱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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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梅說:“我們潮州女人,讀書的人少,那麼她們識的故事很多,就是看戲和聽歌學會、學巧的。阿姆啊,你找三四本歌冊給我看,好麼?”
“好,好。阿梅啊,你看這燈棚下那兩枝在轉圈的燈。”
楊梅站得近近去看後,問:“阿姆,這個叫啥活燈?”
天壽姆說:“這個叫‘走馬燈’。阿梅,你看你頭頂這齣燈。”
楊梅站定看上看下,看左看右,看前看後,想看明白這齣燈上那些公仔的腳手怎麼會動?
天壽姆知道她看不出機關,就說:“這個才叫‘活丁’。這齣是《水淹金山寺》。這些蝦兵蟹將舉刀舉槍在打仗,法海和尚和青蛇白蛇打來打去,是師父用大時辰鐘的機器設他們動的,機器放在那下邊的暗箱裡,人看不見。”
楊梅說:“師父是本事人!會想計謀的人。”
天壽姆說:“阿梅啊,我們去別處看吧。”
古澄海城墎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