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丙戍年(一九四六年)正月十五日,是我們中國抗日戰爭勝利後頭一個元宵節。
十五夜晚吃飽飯後,楊梅跟她爸說:“阿爹,今晚我去城內看燈看戲,可以嗎?”
她爸說:“三更半夜,女孩子家去跟人擠來擠去,有什麼好!”
楊梅說:“我和天壽姆去。”
她爸說:“她要去?你問過她?”
楊梅點點頭。
她爸說:“有四句潮汕俗諺,我講給你聽:‘一死XXX’。”
鏡清話才出口,知道說漏嘴了,故意說:“一死。。。一死。。。忘記了。‘二死賭夜錢,三死看夜戲,四死吃茶葉。’天壽姆老了,不能熬夜,你別拖累她太晚,早點回來,知道嗎?”
楊梅說:“我知道。”
楊梅來到天壽姆家,天壽姆正坐在梳妝台前梳妝。這個梳妝台,是三十六年前她十八歲出閣的嫁妝。梳妝台像一個木箱子:長尺二,寬七寸,高六寸,漆得烏亮烏亮,有上中下三個抽屜,淺淺,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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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格是一個長方形玻璃鏡,水平方向拖出來後提起來,推靠前,斜立鏡面照人面,才能照見前頭;中格裡面放大齒木梳和細齒木梳各一把,還有一個‘虱篦’,一個用來反照後頭的圓鏡子,一枝一頭磨尖了的約四寸長的舊雨傘骨,是用來摘眉毛的,一枝跟飯筷一樣大,二三寸長的柳枝,一頭已經燒黑了,是用來畫眉的;下格放有一個跟鴨蛋一樣大的白水粉,還有一條兩指大的紅對聯紙,是用來咬紅唇的。
楊梅坐在天壽姆身邊,仔細看她梳妝。
天壽姆用茶渣在臉盤架上那個洗臉盤裡洗了臉,擦乾後,對著鏡,用一條縫衣服用的白洋線,一頭用大牙咬緊,一頭纏在拇指和中指上,自己挽面。絞掉臉上的汗毛後,拿起鐵鑚子摘掉多餘的眉毛,將兩條眉毛修得彎彎細細,好像初三的月眉,也像初春的柳葉。修眉後,她將蛋形白粉磨在兩個手心裡,用掌心將白粉薄薄抹在臉上。抹粉後,她點著火柴,將柳枝燒一下,蘸水後,將眉毛畫到黑黑。接著雙手捏著紅紙條兩頭,嘴唇由舌尖用涎抹濕後,輕輕合一下,嘴唇變得紅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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潤,有“血色”。最後,用兩邊手的拇指和食指捏著“水蘆薈”汁抹兩邊髮腳,固定髮型。
梳妝後,天壽姆換上藍衫黑褲,戴一頂她自己用黑絨布做面的圓頂帽,帽前中間綴著那顆拇指頭大的綠玉,使她變得秀麗和帶富貴相。
她站起來,楊梅看上看下,看前看後,說:“阿姆真美,一下年輕了十多歲。”
天壽姆哈哈笑,說:“老蘿蔔乾怎能比新蘿蔔。我年輕時都沒你這麼美!從日本仔來後,六七年不敢梳妝。今夜是日本投降後頭個元宵節,開心起來又梳妝!”
她看一下天,說:“雲蓋中秋月,雨淋元宵燈。去年中秋月娘亮亮,我們在月下吃糕喝茶。今晚沒雨,放心,不用帶雨傘。天公和我們一樣開心,讓眾神下來看燈。”
天壽姆牽起阿梅的手,邊聊邊走。路上的人,男人女人、老的少的,真多。不相識的人,看到天壽姆兩人,以為他們是母子。前面兩三個年輕人,走三五步就轉頭看阿楊梅一下,連續幾下,楊梅知是知,她就頭低下不理不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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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個年輕人說:“後邊這個女孩子,沒打扮都這麼美!”
另一個同行的說:“沒打扮的女人,美才是真美。想找真正的美女,不是去戲棚上戲棚前,去死人的屋裡看那些帶孝的女人,美就是真美!”
楊梅問:“阿姆啊,我們先去哪裡?”
天壽姆說:“今晚的路線,我打算從大北門進,從西門出。你看好不好?”
楊梅說:“我不知道,跟你就對!”
天壽姆說:“這條路線,年年有很多地方可以看,一路的人家和店鋪也多,燈亮,熱鬧,走走站站就放心。”
楊梅說:“是,我怕黑。晚上自己睡,想點燈,油又貴極了,我爹又擔心火災;沒燈,沒火,又睡不熟。”
天壽姆說:“趕緊找個人來一起睡,壯膽。”
楊梅輕輕推天壽姆一下,說:“不跟你講話了。”
天壽姆哈哈笑。
民國時代梳妝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