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級字體 灰級字體
👆點擊發聲
🔇
👆點擊靜音
阿馬聽了他爸唱《古怪歌》後問:“阿叔啊,你們的閒間名那兩個字,好多人都不懂,其實怎麼讀?啥意思?”
他爸哈哈笑,說:“我們閒間這個名,考倒全澄海好多假秀才。那兩個字:八個木(上四個下四個)讀‘X’,八個水(也是上四個下四個)讀‘X’。‘XX’是啥意思,我沒聽人講過。這個閒間不知道從何時就有,真是久極了。”
大妹問:“阿叔啊,去閒間有什麼好?”
他爸說:“去閒間,可以喝茶,可以聊天,可以吹簫,可以鋸弦(拉弦樂,泛指奏樂),可以下象棋,可以打撲克,可以聽歌聽戲,可以聊作田經,可以聊養豬經,可以知世事,可以侃大山,可以罵古人,有時候村裡有人吵架打架、偷抬臼偷抓雞,還可以幫人評理。總之,可以散心就是。”
阿歪說:“男人家有閒間,女人家也有閒間就好。”
“有啊!”跳蚤嬸說:“我們溪東村以前就有女人間,我就當過女孩子‘頭’。。。”她的話未說完,細妹插嘴問:“個臼好重,人家抬去做什麼?”
她爸說:“他家沒臼,抬去樁粿呀。”
灰級字體 灰級字體
👆點擊發聲
🔇
👆點擊靜音
她媽聽了悄悄在偷笑。
“咚----咚咚,咚----咚咚。”
“三更了,”跳蚤嬸說,“明天正月初一,不可掃地、不可洗衣服、不可洗盤碗,今晚全部換新衣服;阿馬,明早你去撕掉舊對聯,貼新對聯,點鞭炮。阿狗、細妹明天不許跟人吵架,見人就說‘新年如意’,知不知道?”
阿狗小兄妹說:“知知知知”,邊說邊伸手,“拿壓歲錢來。”
跳蚤嬸派給大妹、阿狗和細妹一人五角錢儲備卷後,說:“我睏,先去睡,你們要吹水隨便吹。”
她起來還沒挪腳,阿狗就說:“才五角錢!”
她媽一下就大聲起來:“五角錢還少啊?得多少才夠?你們穿的新衣服不用錢?等你將來讀書後自己會賺錢,去花夠夠。”說完她就進去房間了。
俗語說:“窮時不窮年”。作田人家,一年春夏秋冬天天忙,只有年前年後二三十天叫作“閒”而已。
灰級字體 灰級字體
👆點擊發聲
🔇
👆點擊靜音
跳蚤嬸說她睏,圍爐守歲也已過了子時,先去睡。她去後,跳蚤叔說:“子時已過,我們全家在這裡坐‘一年’久了。我也去睡啦。”
其實,他夫妻那一夜在睡床上也沒睡,聊到天快亮。跳蚤嬸說:“後天是正月初二,按一貫的風俗,阿歪必須回去家向父母拜年;初四是女婿給岳父岳母拜年。我看叫他兩人初二同一天一起去就行,不用那麼麻煩----現在好多人都是這樣做,不是我們先破古例。”
她老公說:“這樣好。那麼,我這個女婿,哪一天去給岳父岳母磕頭?”
他老婆說:“‘正月正,新女婿上客廳’。你又不是新女婿,想磕就磕我看。”
她老公握起拳頭在他老婆的胸前邊按邊說:“一鞠躬,二鞠躬,三鞠躬。”他老婆笑“嘻嘻”扭來扭去。
她老公說:“過了初一望十五,過了今年望明年。今年苦雖苦,我們家還算平平安安。平安當大賺:吃的,沒稠有稀;穿的,沒新有舊;大豬賣了三隻,錢不用向人生生借借,賒賒欠欠;今年又剛娶了......
灰級字體 灰級字體
👆點擊發聲
🔇
👆點擊靜音
個好新婦,看來還孝順,勤快。我擔心的是:孩子天天大,屋不夠住,大妹十九,狗仔也十一了,姐弟兩三人,怎能擠在一床睡?別耽誤人家花期,我看,得為阿大妹找一個;女孩子識不識字無相干,大了是別人的,阿狗還是供他去讀兩三年書,識幾個字好----有錢人的男孩,十一歲是三四年級學生了。”
他老婆說:“這些事,我也想過。阿狗讀書的事,新年後叫他去就是;大妹的事,你看哪個合眼就叫人去談。不過,現今的女孩子和我那時候不一樣:我是由父母做主來嫁給你這個老頭的,現今的女孩子愛講‘婚姻自由’,到時得說她知道,她也能‘嘴含檳郎臉抹粉,手提雨傘去相夫,囈了囈,去相夫。’”
跳蚤嬸說到最後,唱起潮劇《桃花過度》這一句來。
跳蚤叔說:“不管是我們為她找的還是她自己找的,人莊建、勤快、老實、孝順,最重要;嫁遠不如嫁近。嫁近,早早晚晚嘴看見眼看見。”
他老婆說,“我們家有的事,我看著怪怪。”
灰級字體 灰級字體
👆點擊發聲
🔇
👆點擊靜音
“她老公問:“啥事?”
他老婆說:“一是大妹的事。我問過她,跟她商量。她從頭到尾不開一句口。不知道她心裡想什麼?怎麼打算?二是阿歪來了幾個月了,還是靜靜無聲無息。。。”
她老公說:“想抱孫,當奶奶?怎有那麼快。你不是來了年多才生阿馬?”
他老婆手攬過去,說:“還生你這隻老牛。”
她老公說:“你強你強。”
“我騎牛最強!”他老婆話未說完,已經翻身過去騎在牛身上了。
“。。。。。。
灶前邊,阿馬在他父母出去後,他“忽”一聲也出去,剩下阿歪和大妹、狗仔、細妹四人。大妹見她這個大吃阿嫂吃飽飯後沒多久,又吃酵粿又吃甜粿,吃了粿桃又掰一直大鵝翅在啃,心裡一肚子火,出去;阿狗小兄妹最精神:一人裝一口袋酥餃和花生片、芝麻枝,走去看皮影戲,吃完又回來再拿,走出走入,不想睡。
灰級字體 灰級字體
👆點擊發聲
🔇
👆點擊靜音
阿歪吃到嘴唇和面頰沾得全部是鵝鹵裡的香料和鵝油,一站起來放鬆褲帶就連續打了兩個呃。她先前只顧吃,她老公走出去,她以為阿馬先回去房間睡。現在,她吃飽吃夠,拿起一塊擦桌布擦了嘴和手後,踏入房間看見床上空空無人,立即走到庭院中間,扯大喉嚨喊:“阿馬啊,你走去哪裡死啊!三更半夜還看不見你的尸在床上,你去死在哪裡啊?!”
四更鼓過後,跳蚤叔夫妻將睡未睡,眼閉著剛要入睡,聽見有人大大聲在喊,以為有賊或是火災,兩人沒穿外衫外褲就衝出去,踏出房門,北風一吹,齊齊打了個寒噤,連續“哈秋、哈秋”幾聲,一看是他新婦,火一下就冒,氣得七孔冒煙。
跳蚤叔喝起來:“三更半夜,跟出宿的母雞一樣,別吵死人好不好?新年頭舊年尾,你不曾說一句好話,惡嘴毒舌,成個啥樣啊?阿馬未回來,你就先睡,又不是吃奶的小孩,大吵大鬧,不害羞!吃太飽在喊肚空麼?”
大妹被吵醒,出來看是啥事;阿狗小兄妹也走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