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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晚上,春蘭來串門子。春蘭一進門就喊:“梅香姐啊,你怎麼隔這麼久才回來?我們以前村裡‘姐妹會’幫人,人人都惦念你這個女孩子頭!”
“是啊?這麼好啊?”梅香笑到嘴裂開。
春蘭又說:“梅香姐命真好:孩子,男女全都有,你老公疼死你啦!”
梅香拍了她肩膀一下,反問:“你怎知他疼我?不打我就好了。”
春蘭說:“你整天呆在家裡,不用做粗重工,這還不是疼你?他抱你起來轉、來咬才是疼?”
梅香重重捏了她的面頰,順勢把春蘭拉近身邊,細細聲問:“春蘭啊,阿花她老公到底怎麼啦?”
“哎!”春蘭嘆了個氣說:“阿蒙----阿花的老公,是全村最最有名的流氓、土痞、敗家仔。壞嗜好樣樣愛,正經工作件件不會,吃、賭、嫖、抽(煙)、喝、吸(毒)樣樣棒,見雞就抓,見人就招,弄得那枝東西(春蘭用手指著下身)爛到跟菜花一樣----綻開怒放,天天熬大貼藥喝。到後來,因為吸鴉片沒錢,去搶人的錢,被人打死在渡船頭,到尸首生蟲都沒去拉回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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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香邊聽邊“嘖嘖嘖”,似乎在歎惜阿花她老公,也在可憐苦命花。她問:“阿蒙原來不壞,後來怎麼變成流氓?”
“哎”春蘭又嘆了個氣,說:“這就叫做好好鱉宰到屎流。我先問你:我們當小孩那時候,這裡有一間魚行,阿蒙她爸就是魚行的財主,你知嗎?”
“我知,”梅香說,“我聽阿媽說過:我爸因為要修理船,不夠錢,去向阿蒙他爸借高利貸,過年期到,無能還,求他通融到年後才還,他不答應。我爸就開船出海,魚未捕到,人凍死在船上。北風將船吹返回來,別人發現後來報信,我們一家人才知道。”
春蘭說:“你父親這件事,村裡人多數知道,我聽說過。說去說回來。阿蒙知道家裡有錢,整天就紈绔子弟習性,胡亂遊手浪蕩,找美女,賭大注。阿花她父母貪阿蒙有錢,希望阿花嫁去當少奶奶,吃閑穿好;阿蒙看中阿花漂亮。阿花嫁去沒兩年,阿蒙他家就被人三更半夜搶光光,他爸被人刺死。阿蒙他爸死後,他什麼事都不會做,坐食山崩,吃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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賭嫖抽喝吸不改,一個人這樣,怎能不死?”
梅香說:“真想不到。”
春蘭又說:“阿蒙是獨生子,從小開始驕縱慣,在家裡專橫霸道,愛怎樣就怎樣,一家人那他無法。跟人吵架打架,他媽和他奶奶都護他:從理虧講到理直,從輸辯到贏。我爸在我們家就說過:小不熨,大來熨出骨。阿蒙就是這樣。”
梅香說;“你從前不是貪他家有錢,想嫁他。”
春蘭出力在梅香的大腿上捏了一下,梅香“啊”了一聲。
春蘭說:“我爸他兩人不許。還是幸運!老人的話,可以用紙包起來!阿花她媽後來跟人說:那時候,我們貪著他家財富足,希望阿花嫁給他,好享福。怎知這麼倒霉。”
梅香說:“以前我們這幫姐妹,十來人擠在兩個大鋪蓋睡,真好。好多年未曾和你睡在一塊了。”
那一晚,梅香叫她兩個孩子去跟外婆睡。她跟春蘭倒在睡床上聊到天快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