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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壽姆問她女兒：“阿馬今年十九歲了，你想娶兒媳婦？”梅香點點頭。
“也好，”天壽姆說：“人說‘先發財不如先生仔’，我們這裡，十七八歲娶老婆的也有。新婦娶進來，裡裡外外的事情有多個人相幫，你夫婦就閑多。”梅香邊聽邊點頭。
她媽說：“我看我們隔壁鏡清她女兒不錯。她讀過五六年老書，人又漂亮又斯文。”
梅香問：“你是說王家那裡阿楊梅？”
“她媽“嗯”了一聲，說：“她自己看著也合眼。”
梅香聽出這句話有弦外之音，急問：“楊梅長這麼大還未曾去過我們大田村，她怎麼見過阿馬？”
她媽說：“去年，溪東扒龍舟比賽，大田的龍船隊也來。我們的屋比較大，阿狗（他是比賽的頭）說在我們這大庭院裡煮食請人。鏡清叫她女兒來相幫洗菜切菜。那天中午，我們阿馬在溪裡洗浴好，穿個褲衩、挽著他的衣服進來，楊梅正好坐在門口洗碗洗筷，他兩人見了都笑笑。”
梅香聽著，頭點得想雞啄米一樣，說：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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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問：“你問過阿楊梅？她怎麼說？”
“楊梅不認識阿馬，”天壽姆說，“中午後，比賽的全部回去，那天黃昏，我跟楊梅說：”你在門口見著那個小伙子是我外孫阿馬，楊梅好歡喜，她說：“那我得叫他做哥哥啦！隔日，她還來問這問那，我就知道她對阿馬合眼了。她還問我：阿馬哥何時又來？”
“好是好，”梅香說，“不過，阿楊梅的身材太單薄。人說美妻孫兒婿。美不美無相干，又不是要請紗燈去擺。她老爸就覺得溪西村阿歪有氣有力會作田好。”
天壽姆問：“是李欽錫她女兒？”
“嗯！”梅香點頭。
她媽說：“阿歪是溪西出名的男人婆----粗大壯。她老爸得哮喘病，無力做工，她媽又是纏腳的，也無能落田落海，一家裡裡外外，都是阿歪在做牛做馬，強過好多男孩子。只是無文無墨，又野蠻（不講道理），又淤塞（不通情理）。”
梅香說：“識字抓不到蟛蜞。文，不能當柴火燒；墨，不能作米粟吃。古來無文無墨的，人人都吃到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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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老；讀了一肚詩書的，倒是活活餓死掉。作田人，未曾聽過因為無文無墨餓死掉。”
天壽姆聽到這裡，無話說了，就說：“也是。”就草草結束。
兩個小孩----阿狗兄妹滾得一身跟泥公仔一樣，開心得無法形容就走進來。天壽姆母女一見又好笑又好氣，齊齊問：“你們去了哪裡啊？”
“我們跟舅舅去抓彩雀魚！”
“好好好好，”天壽姆說：“趕緊去洗手洗臉然後吃飯吧。”
吃飯後，阿狗拖著她媽的手，到庭院角落，細細聲問：“阿媽啊，阿舅會跟我們說話，我們叫他、跟他說話，他卻不開口，不知為什麼？”
她媽“噢”了一聲，說：“阿舅小的時候，被日本仔打到耳聾，什麼都聽不見了。”
阿狗一下就跳起來，大大聲喊：“等我大了，我去殺死日本仔！”
她媽說：“你厲害----別亂講！”
沙蟒
